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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与现代

名家随笔
1998-07-02 来源:生活时报 肖复兴 我有话说

这一次瑞士苏黎世室内乐团到北京,选择在音乐厅演出,比上一次阿卡多在世纪剧场的效果和气氛要好多了。虽然,音乐厅明显比世纪剧场小,但座位依然没有坐满。不过,我想一座城市真正拥有这样多古典音乐的爱好者并愿意走进音乐厅聆听古典音乐的人,就算不少了。

苏黎世室内乐团此次选择的曲目,非常有意思:一首莫扎特的D大调的小提琴协奏曲,一首海顿的F小调交响乐,属正桩的古典音乐,长胡子的老祖先类的;另外两首乐曲为瑞士本土作曲家所作,一首魏特斯坦的《黎明时分》,典型的现在音乐的制作,长满生机勃勃四处伸展的触角;一首奥·魏克的小夜曲,则是介乎古典和现代之间的过渡,一座两者都能适应的廊桥,搭在两者之间。很显然,这些曲目是经过精心的选择,并非一挥而就,捡到篮子里就是菜。看一个乐团对曲目的选择,很能看出他们的风格、见识和对眼前生活的理解、发言,当然是以音乐方式的特殊理解和发言。将古典和现代完全对立、排斥,而彻底分道扬镳,是一种艺术追求;将古典和现代结合起来互相弥补、贯通,也是一种追求,而且是不少艺术家的苦苦求索。我国前不久人民艺术剧院将契诃夫的《樱桃园》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搅合一起演出,我们戏剧学院的学生穿上中国的服装演莎士比亚的喜剧,无一不是希冀对古典和现代的一种理解和诠释。

因为实在是古典和现代属于两种距离过于遥远的时代背景,彼此的审美标准和价值系系大不一样,怎么可以让古老的击剑比赛项目同时髦的拳击同场对擂呢?也许,苏黎世室内乐团有这种本事,阿尔卑斯山清澈而清冽的雪水滋润了他的灵性。他们不愿意让古典仅仅成为古老的解读,也不愿意让现代只是物欲膨胀喧嚣和数字化技术、机械式的误读。他们选择的两首古典乐曲,都是久负盛名的,在音乐史上,只要说到莫扎特和海顿,都不会忘记说到这两首乐曲。他们演奏得确实炉火纯青,小个子的玛汀演奏莫扎特的小提琴协奏曲,动作幅度翩翩,身子不断向上扭动,像是一团不断往上升腾的火焰,似乎想是要让已经成为古老标本的鱼,重新放进水里,让鱼振鳍掉尾欢快地游动起来。海顿的这首交响乐本来宗教和忧郁气氛浓郁,现在从第一小提琴手到坐在最边上的最高个子的最后一名女小提琴手,连带其他乐手演奏得甜美淹没了忧郁、世俗的抒情冲淡了宗教的典雅神圣。魏克的小夜曲,短小精悍,演奏得恰到好处。《黎明时分》虽然现代的配器,21个声部的分解与呼应,旋律和音符错综零落,却演奏得色彩缤纷,起伏跳跃,大珠小珠落玉盘,让人可以联想起黎明时分外界纷繁而充满梦幻的变化,也可以想象自己黎明时分内心深处的微妙感悟和变幻。大概由于此曲今年春天首次在苏黎世演出后,是第二次的演出,新鲜感尚未褪去,他们演奏得格外激动,效果颇佳。

值得一提的是指挥格里菲斯,充满浪漫气质,幽默诙谐,指挥得流畅、平易而舒展,才使得古典的乐曲并不那么古老陈旧、尘埋网封;现代的乐曲易懂和我们贴近,而不像我们有些标榜自己是现代派的艺术家,浅薄得只剩下生吞活剥,以和人们捉迷藏为乐事,以让人们弄不懂为能事。格里菲斯率领乐团演奏他们自己改编的我国江南小曲《茉莉花》,虽然带有明显苏黎世的味道,但却使得音乐会达到高潮。而格里菲斯将观众献给他的鲜花献给乐团每一位女乐手,最后一捧鲜花统统递给了一个孩子,赢得热烈美好的掌声,很能说明他的气质和性格,是理解他所指挥音乐的一个注脚。

遗憾的是上次演出,在乐曲乐章的间隙时,仍有人报以热烈的掌声,在最后加演之前,观众席上传来清脆悦耳的手机铃声。格里菲斯幽默地说:“是我的电话吗?”当然,这只是整场音乐会一点不谐调的音符。有时,不谐调音也是现代音乐的一种创作方式和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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